橘井

【雪香520/17:00】青春捕快不会撞到少年奸商

  

商人雪×捕快香

真的不太会写古风，有点写崩了……

全文1w+，古代知识都是去百度现查的，可能有一些错误的地方！见谅～

雪香过520了啊啊啊超高兴超高兴的！！

菠萝吹雪常常回想，与橙留香相识，属实是有惊无险。

那日正值春分，春光漫漫暖意上身，遍野的野花好像在一夜之间开了。

菠萝吹雪正巧上集市看货，路过干货铺，俯身捻起几点干茶叶碎，搓开叶片就软榻下来。他摇摇头，心想今天出门实属不顺，看了几家商铺都没有满意的茶叶。况且人流也太多，挤皱了他的绸缎外衣！这可是新款！

这么想着，突然听闻集市那段一阵嘈杂，男女的惊叫和杂物碰撞叠在一块，似是出现了什么动乱，人群中慌乱散开了一条大道。

菠萝吹雪回头，一道人影倏尔从人群头顶上方飞身而过。背光中，那人的正面只有一片阴影，发丝飞扬，一瞬的时间似如墨般浓稠凝固，菠萝吹雪瞥见了来人手里提着一把硕大菜刀。

他后退半步，秉着“要得无事 少管闲事”的态度，往旁边躲开，结果前脚刚跨过来，随后就看见这人好像…踩空了。

似乎是衣角不慎挂住了路边的雨棚，那人一脚踩空，在空中来不及转换方向，只能绷紧肌肉身形一歪。接着就连带着衣角勾住的雨棚，失重摔下。

妈呀，这摔下来的位置也太逆天了吧！！菠萝吹雪脑子里只来得及想完这句话，就硬着头皮被来人一头撞上，重物压身，一阵天旋地转。像是揽着什么滚了几圈之后，菠萝吹雪才咬牙切齿的好不容易撑起身，只觉得浑身都在痛。刚睁开眼，却赫然看见一把闪着冷光的菜刀架在自己脖上，脖颈处传来森森寒意。

而持刀人……在………被自己压着？？菠萝吹雪急忙往后一倒，而那人见到菠萝吹雪那刻，也像是被吓了一跳，迅速的收了刀。此刻本该属于菠萝吹雪的疑惑惊讶的神情，从对面那双浑金澄澈的瞳孔中散出来。

两人沉默对视几秒后，那人才猛然缓过神来似的一跃起身，对菠萝吹雪作揖道歉后转身离开。他腰间金灿的捕快腰牌一闪而过，转眼从人群里消失不见。

只剩下菠萝吹雪在一地烂摊子中间，脑里还回荡着刚刚那人说“愧甚，来日定谢门！”时认真至极的表情。

飞檐走壁！还踩空了！社会危害性也太大了吧！菠萝吹雪咂舌，正要细想那张在视野里停留几秒的面庞，突然一个哆嗦……怎么有种背后发冷的感觉啊…………

不等他回头，一声响亮的“赔钱！”就足以让他拔腿就跑。

就这样，菠萝吹雪在一群被毁了摊子的摊主们的怒视下逃离，结束了这一生机勃勃的春分日之行。

  

  

  

其实菠萝吹雪向来是对牌头没什么好印象的。暴力执法的捕快有段时间满街都是，时不时自家小厮就来告诉他，他的货物在哪哪条街又被拦下来了，关键是这群人仗着腰牌招摇过市，好不嚣张。此行遇到这事，菠萝吹雪也只能向天哀不平了。

而次日，言出必随的橙留香敲开了菠萝吹雪的家们。

敲门也是极其礼貌，敲了三声后没等回应便安静等待。菠萝吹雪以为是取货的客人，心情轻松的打开门后，就表情凝固的准备迅速关上，被橙留香快准狠的拉住门。

“请问，这位少侠——专门登门拜访，是有什么急事呀？”见逃不了，菠萝吹雪只能尬笑两声，把门打开。

“你好，我是县衙的捕手橙留香。昨天摔下来撞到你的事情，实在非常抱歉。”

说罢就深深的弯腰作揖道歉，甚至双腿屈膝有要跪下之势，菠萝吹雪忙拦道：“哎别别！秉公执法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不是。他看着橙留香头顶的双发旋。这态度，和昨天和拿刀架着他脖子的人，是同一个？

橙留香被扶起来抬头，看起来还是非常抱歉，继续说道：“如果，如果公子身体有什么不适，我可以同你去找郎中……”

菠萝吹雪端详着橙留香的表情，心里掂量了点橙留香的性子，眼珠轱辘转两圈，煞有介事的开口：“唉…这伤不止在皮肉，还牵及内伤啊。而且当时你拿刀抵着我脖子，可是吓得我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光是看郎中的话，自然是行不通的……”偷看了眼橙留香越发急切内疚的眼神，继续说道，“这样吧，你只需给些银钱，我自有自愈的法儿。至少得需…五十两银子吧？”

“好。”橙留香直接答应下来，没等菠萝吹雪诧异，一袋有分量的钱袋就被放在了菠萝吹雪手中。“昨日抓人心切，见与人相撞就下意识拔刀……实在愧疚！！我现身上没带足现钱，这里是三十两，公子你先收下，剩下的我打欠条！”

“……”菠萝吹雪知道捕快的每月工食钱也就十两银子，这一下就得要了人家三五个月的伙食费。本来是想敲诈一笔，对方却如此诚恳，菠萝吹雪语塞，久未被触动的良心莫名有了些负担。

“啊…橙、留香是吧，欠条的事先再说吧，话说回来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谁，住这的？”菠萝吹雪手托下巴，狐疑的眯起眼。

而从橙留香口中他这才知道，因为常与县衙交易时的来往，早让县衙上下大部分人都认得他了，一问便知。

那昨天的事……菠萝吹雪崩溃望天，所以到底有多少认得他的人知道他肇事逃跑了……不对，又不是他肇的事，大冤啊！！

而回过头来看眼前这一脸诚恳的少年牌头，菠萝吹雪思索几秒叹口气，微微摆了摆手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身体也无恙，银两不用补了就这样吧。”橙留香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菠萝吹雪，而后一脸感激，紧握着后者的手摇起来，手连带着头都随着摇晃。

菠萝吹雪就这么在以一阵眩晕为结束的谈话中，认识了橙留香。

后来自打他们认识以后，菠萝吹雪总想起一句话：念一人后，处处悉见之。似乎确实是如此。他几次上县衙，都瞥到了站堂人之中的那抹橙色身影，甚至有时出门拐个弯都能遇到正巡街的橙留香。

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看到橙留香在吃食，手里的食物总是些粗饭馒头。而对此橙留香只有一个简单的回答：省钱。

在菠萝吹雪眼里，橙留香无疑是满街乱七八糟的牌头里，最积极工作也最公正执法的。所以这也让菠萝吹雪疑惑，为什么明明橙留香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还得靠吃简朴的餐食才存得下钱。

直到一日菠萝吹雪与橙留香聊天时，提到那场初见面的乌龙，菠萝吹雪不禁哀叹道：“唉橙留香，你知不知道第一次你撞我身上那天，我有多倒霉！你倒好，自己跑了，我可是被那些摊主追了几个街！好惨啊………”

“……摊主的赔偿费，我抓完人之后回去给了。”橙留香没等菠萝吹雪抱怨完，一脸无语的抛下这话就往前走，菠萝吹雪目瞪口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吧，还专门跑回去还？等一下，难不成…橙留香你的钱都是你抓人路上不小心撞坏了东西，一个一个去赔才花完了的？”

“不止，还有一些同事撞坏的，都……”

后面含糊的内容菠萝吹雪没听进去了，他震惊之余，想到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碰面次数多了，上街时候也不知道怎的，总是下意识找找橙留香的身影，像菠萝吹雪这样的人，找不到有点失望，找到了又要开始陶侃起来：

“哎橙留香，我说你，一天到晚这么闲的吗？”

橙留香低下头来，看起来一脸受挫：“唉别说了……我也想有活干啊，再不干活要没饭吃了，但是捕快那么多，上面派活派着难免漏了我，也能理解………”

这是，戳中伤心事了？没啥活干还能照样领月俸，不挺好的嘛。菠萝吹雪想着，没说出口，心里想着自己讹橙留香三个月工钱的事。

他轻咳几下踟蹰的开口，“咳咳，要是你没钱吃饭啊，来我这吃一顿，也不是不行……”橙留香怀疑自己听错了，平时菠萝吹雪抠得跟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似的，居然主动邀请自己吃饭？？

看着橙留香逐渐闪闪发光的眼神，菠萝吹雪急忙补几句：“哎，不一定是在家吃哈！”橙留香没怀疑，在哪吃不都是一份菠萝吹雪的诚意吗！于是单纯的捕快，怀着 菠萝吹雪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抠嘛之前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真是太不应该了 的心情，期待着这一餐的到来。

直到他被簇拥在浓郁香气弥漫的花酒美人席之前，他一直都那么想着。

“……菠 萝 吹 雪。你别告诉我你平时都是来这吃饭的。”橙留香稳坐不动一脸黑线。一旁面容姣好的女孩笑吟吟给橙留香端上菜品，身上的香氛和食物香混杂在一起，她一靠近，橙留香就无措的急忙往旁边凑了凑。

菠萝吹雪料到了一点橙留香的反应，没想到会这么强烈，他摸着后脑勺心虚的劝道，“哎呀橙留香，这可是王府公子请客的，一年都说不定吃不着这么好的呢！只是个筵席啦，正经饭店正经饭店，就是，晚上舞女会多一点嘛……”

橙留香怨念的看菠萝吹雪一眼，又抬头看看周围，来的宾客大多都衣冠堂堂，正大声笑谈着。橙留香皱眉，这样的筵席他向来是不喜欢的，身处现场更是非常不适应，他桌下的手抓紧椅子边缘。

菠萝吹雪看橙留香像是下一刻就忍不住要夺门而出了，连忙给他夹了几筷菜，将自己面前的水也挪给橙留香。可千万不能走哇！进都进来了，人家主人王公子就在前边坐着呢，橙留香你走了我面子挂不住，主人面子更挂不住。若是让人家恼了，我以后还怎么来蹭饭啊！！菠萝吹雪越想越急。

橙留香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菠萝吹雪塞进来了几筷子菜，只好嚼了嚼，嚼着也确实觉出了菜品的鲜美，菠萝吹雪端详橙留香的表情就知道没差，得意道：“看，我就说这的味道好吧。”橙留香不情愿但诚实的点点头。菠萝吹雪继续揽着他循循善诱说道：“你看，你现在都吃了主人家的东西了，若是刚开席就走了，也太不给主人面子了吧？”

橙留香这才觉察到菠萝吹雪的阴谋，他面露难色的看向主人之席，又看看眼前的满桌菜，但自己又确实已经吃下这里的菜了……思索再三的橙留香只好妥协。

菠萝吹雪.计划通。

酒席自然是少不了美酒的。这王家公子出手阔绰，每桌都摆上了几壶成色高档的好酒，这样的酒，味美，但也最易醉。

菠萝吹雪向来是无酒不欢的，一顿三两杯都是常有的事，遇到应酬类的酒局，他也能凭借点小聪明巧妙的躲酒倒酒，不至于酩酊大醉的出门。

但对于滴酒不沾的橙留香来说，这就有些困难了。橙留香有些适应不过来过于丰盛的菜点，尝了几口就放下碗筷，随手拿起一旁的水一口喝尽。

等等……这水。水过喉间，像是一团火滚入肚里，嘴唇也接着瞬间发麻。橙留香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空了的水杯，看向身边的菠萝吹雪，而后者眼睁睁看着橙留香面色逐渐泛起不自然潮红，后知后觉的找寻本该在自己手边的酒杯，哦，他刚刚，好像把酒当成水递给橙留香了……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橙留香的脸很快就烧红了，顾不上和菠萝吹雪生气，热气就从喉处回升，眼底涌上一片热辣。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似乎他的思维也停滞了。

菠萝吹雪去过的酒席不少，见过醉酒的人也自然不少，哪些头晕脑胀的人常常一个没控制住就扭头吐了一地。而此时他看着橙留香的眼神逐渐涣散，心中大喊不妙：完蛋了啊，带人家来蹭饭还把人给灌醉了……而且，在这直接吐了，怕不是得当场就得被人扔出去！这么想着，菠萝吹雪连忙推开面前的碗筷，起身拉起橙留香的胳膊要把他扶去外边。

意识尚且存在的橙留香似乎要证明自己能走，一个扭肩甩开菠萝吹雪，但一步还没踏稳就跌回了座位上。他眼神还迷蒙着，却严肃的皱起了眉，像在跟自己生气。“好啦好啦，只是扶你到门口而已啦！”好生劝完，总算是扶起了橙留香。

一迈出后门凉风扑面，菠萝吹雪看橙留香虽然脸上红晕没退，但眼神清晰了些，还好看起来是不会吐了，于是他回屋端了点醒酒茶出来。

谁知端茶出来橙留香死都不喝，把嘴抿成一条缝扭过头去，神色警惕的盯着菠萝吹雪，任凭后者怎么解释“不是酒不是酒”都没用。推推就就一会，橙留香甚至将手伸向剑鞘，要拔剑和菠萝吹雪搏斗一番。

刚才还想着这小子是不是清醒了点了，看样子完全没有啊……菠萝吹雪无奈只好放弃。

橙留香激烈反抗一番后，总算平静下来，安坐在台阶上，只是拿着剑看着夜空。

月光从树梢透下斑驳的影，打在他的眉间，他定定的坐在原地，突然就说道：“其实我的梦想是成为救国救民的大英雄。”菠萝吹雪侧目，但转眼橙留香声音又沮丧下来：“不过一个小小的捕快，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吧。”他看着手上的剑，剑刃在月光下镀上一层银光，“永远都这样的生活下去的话，是不是挺失败的一生呢……”

“橙留香，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尽职的捕快。”

“你也不看看你这几年追回了多少逃犯，抓了多少街坊间的恶霸，我上回去县衙看了记功薄，上面都写得一清二楚。这回你要谦虚也谦虚不了了哈。”

“说真的，要不是有你在，这片都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做了这么多，还觉得自己没用吗？”

橙留香闻言愣愣的回头，模糊的眼神有一瞬清晰的亮光闪过：“当真？我……”他撑着膝盖想要站起来，却在起身时失了力，身形一软。菠萝吹雪惊得起身护住，身前人就倒在他臂弯，“橙留香？橙留香！”没有回应，微光下是橙留香根根分明的平静的眼睫。

就，这么睡着了……？那我刚刚说的话，这小子到底是听了还是没听啊。菠萝吹雪无语，橙留香的头脱了力就要向一旁倒去，他只好用劲将橙留香往上颠了颠，橙色软发轻靠到他胸前。毕竟是一杯就倒了，他身上只有些淡淡的酒气，混着发丝若有若无的香，环绕在菠萝吹雪鼻尖。

橙留香浑身都在烈酒作用下发烫，隔着菠萝吹雪薄衫也能触得到这体温，“喂，橙留香……你一个衙役，就这么倒在这外面…………”风将橙留香头顶的碎发吹起，菠萝吹雪看着眼前安静的侧脸，不说话了，甚至有些不敢动了。橙留香呼吸很轻，菠萝吹雪却觉得此刻怀中温度将他耳后似乎一并烧了起来。

他就这么静静搂着橙留香站在月影阑珊里。煮开沸水的蒸汽氤氲空气，挑动了梁上的弦。

  

而后王公子的询问，自然是被菠萝吹雪巧妙的言论顺过去了。而那天过后的橙留香再见到菠萝吹雪，除了眼神有些躲闪以外，却是半点没提那天的事。

也不知道橙留香清醒以后，到底记不记得那晚自己说的话和醉在自己身上一睡不起的情景。说到底还是记得吧？？总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喂喂，就当做了个梦也行啊，菠萝吹雪想。但橙留香面对菠萝吹雪的试探询问，总是支支吾吾敷衍过去。

事实上那晚过后的第二天，橙留香醉宿头痛得呲牙咧嘴的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回了役所。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周围，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直到迷迷糊糊的抬手揉头发，在衣袖上嗅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橙留香愣神了好一会，才隐约回想起昨夜的种种。

他当时应当是还存着几丝神智的，但那模糊意识里靠着的肩膀，莫名的让他安了心，放任自己意识涣散。

明明是被菠萝吹雪骗去吃席才喝醉的，又怎会这样就在他身边失了防备啊……橙留香长叹一声，无奈将头埋进臂弯。在衣物布料里，再一次被菠萝吹雪的气息包围。

可那晚以后过了几天，菠萝吹雪却莫名的接连几日都不见了人影。

橙留香没料到自己是在意这件事的，几次巡逻时，脚步都自动的走到了菠萝吹雪宅邸的附近。他想过去敲开那扇门，但每日进进出出的侍从仍是照常无恙，既是侍从都无恙，那菠萝吹雪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安危大碍的。

可又是什么难言之隐，要闭门不出？橙留香想不通，清明的雨淅淅沥沥覆盖了城。

  

春雨就这么下了好几天，湖旁柳树发了新芽，雨打残花，远望去葱茏一片。

菠萝吹雪悠然撑伞漫步，街头熙攘，他一眼识出了那抹橙发，在满是伞面的人群里很是显眼。

橙留香正对着涟漪片片的湖面发呆，突觉身后动静，回头一看便见菠萝吹雪的脸，在身后浅色的背景里，突显出浓郁的色彩。

菠萝吹雪走近，纸伞圈住两人，“橙留香，在这发什么呆呢？下雨天不打伞，等着全身湿透啊？”说着抬手抚上橙留香粘上丝丝雨珠的发顶。橙留香一惊，对着这突然的靠近下意识的避开，面色淡然的看回湖面，不去对上咫尺之间菠萝吹雪的眼，沉默片刻才回道：“……小雨而已，没必要。”

菠萝吹雪也能明显感受到橙留香不想理自己，于是疑惑凑近，“怎么，难不成在生闷气？”菠萝吹雪思索半秒，眼神里带上了点笑意，“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出门了七日，你不曾见到我……？”

“……你，这七日都不在县城里？”橙留香意外没反驳，大概是听到这原因愣神了。

“是啊……可麻烦了，上月运出的货出了岔子，非要我前去那地来解决，可算回来了。”菠萝吹雪叹了口气懒懒道，转而看着橙留香渐渐缓和下来的脸色，又故意补一句，“好啦橙留香，是我突然出走这么久，还没让你知情，下次我都会 提前 跟你说的～”

“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了啊菠萝吹雪？”橙留香神色已经回归正常，无语的心情重回脸上，狠狠白了菠萝吹雪一眼，“我就说怎么这半月清闲了很多，想来是因为麻烦人走了。”

“是啊，日子清闲了，难免会开始思人啊………”菠萝吹雪一脸心知肚明的点点头，下一秒就遭受了暴击，“哎，橙留香！等等，别打别打！！等会要是我摔下去算谁的锅！！”

橙留香一脸愠色的收手，不客气道：“算我为民除害。”

菠萝吹雪松了口气，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商人难免会遇到一些商贸纠葛，但其实这次事件的严重程度，还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是在那天下属惊慌跑进来汇报之后。

“不好，县衙衙役长官被刺杀了！！”小厮边跑边说，吓出了一身的汗，“尸体被发现的现场…还有一个写着公子你名字的信物……”

“什么？”菠萝吹雪猛一拍桌子站起来，半盏茶因受震而侧翻，茶水溅出湿了衣襟，“这岂不是要嫁祸于我？！”

小厮拱手低头，小声道，“恐怕行刺者确是意在如此………”

菠萝吹雪叹了口气，瘫坐回座位上，烦躁扶额。如此大胆行刺，自己恐是要遭杀头之罪。但毕竟他清者自清，并且消息最早也要等明日晌午才会将此事上报朝廷。当下他立即派手下人去寻凶手，一日内便能将案子弄个水落石出，他自身倒也能清白平安。只是………

菠萝吹雪摁摁眉心，只是橙留香那木头啊，尽职尽责的捕快，一定能最先知道情报，骨子里又正义过头，或许是真要以为自己是杀人犯了……

菠萝吹雪只想快点见到橙留香，这误会大了怕他连自己都要刀。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是被莫名的被揪起揉搓，隐隐的痛漫向全身。但念及此事风声可能已经放出，菠萝吹雪还是没亲自上街。

而在他找到橙留香之前，人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是夜。不知为何起了大风，菠萝吹雪屋外的后棚时有穿出撕裂声音。菠萝吹雪静听半晌，还是决定出门去看看，月色明亮，他没点灯，借着月光就足以看见他院中树梢上的黑色人影。

“橙留香。”

没有惊恐，也没有反手握向身后的刀柄，菠萝吹雪就这么淡淡站在院中，任由月色洒遍全身，毫不防备的将自己显示给暗处的人。

“我们居然不是在刑部外相见，想来橙留香你也是顾及情义啊。”

夜风倏尔刮过，菠萝吹雪终是看见了那一头乱发后的面容。

“情义？”橙留香的眼神是低垂的，但只一瞬的落寞后便抬眼怒目，菠萝吹雪竟觉得那双眼瞳在无光暗处也闪出凌厉的光，“菠萝吹雪你做了这样的事，背信弃义之徒，如今还来跟我说什么你我情义？”

话音未落，橙留香的圣道剑就腾空而起，带着寒光的剑气径直飞向菠萝吹雪。这本该是菠萝吹雪能轻易躲过的一剑，但他却身形稳立不动，反手直接握住剑身。

刀剑刺入皮肉发出沉闷的声响。飞剑生生停下，菠萝吹雪收手之时，一串血点点滴落在地面。

“……菠萝吹雪，你……”橙留香错愕，没有想到眼前人会直接接剑，看到渗血的那一刻他就不自主解除了对圣道剑的控制。他看着地上一滴滴漫开的血渍，竟下意识的想替菠萝吹雪把剑抽离出来。

不对，不对橙留香，你本就是来讨个说法的。本就该看到这样的伤后场景，你已经狠下心了。他稳住混乱的思维，跳下树梢跑两步，抬手欲让剑飞回手中。刚抬起的手腕被菠萝吹雪走上前一把握住，将橙留香拉近自己。

“何事？”菠萝吹雪眼神没有半点惊慌的波澜，甚至还带着丝丝笑意，“橙留香你说，我做了何事？”

“你觉得我为了什么，竟要去专门刺杀那长官？我平日买货卖货都是与下属的陈长官往来，与他根本无半分交集。”

“我与县衙货物往来是常有的事，如今刺杀了县衙长官，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更何况我菠萝吹雪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吗？”

“但你特地派人压住了风声，这又是为何？”橙留香谨慎盯着菠萝吹雪。

“唉，橙留香你身为衙役，和我走得近已是多人有察觉了，风声一走漏，你难道不会被或多或少的牵连？压住一时是一时。”

橙留香皱起的眉慢慢松下来，他愣愣看着菠萝吹雪，心中有如放下了千斤石，“所以，你确实是被嫁祸的……？”

“是啊……”察觉到橙留香不再挣扎，菠萝吹雪紧捏着他手腕的手才松了劲，“我就没有一天是不为你着想的啊橙留香，你还要半夜来偷袭我！要是真被你杀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这张玉树临风的脸了！！”菠萝吹雪一脸夸张的遗憾，仰头做悲泣状。

橙留香看着眼前人愣神片刻，突然回过神来急切道，“那你更得快躲起来了啊，不然等明日上报朝廷，你可免不了死罪了啊！”菠萝吹雪安抚的拍拍橙留香，淡定道：“无妨，我派人已经在寻了，那人还没离开京城，明日之内定能抓回。”

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换了一副笑面看着橙留香：“不过…为什么用“更得”啊？难不成秉公任直的捕快大人其实并不是来刺杀我，而是来给我通风报信、让我提前逃脱的？”

橙留香本急切的眼神闻言目移，乍一看像是生气一般，菠萝吹雪却从中看出了几分心虚的慌乱。于是他顺便扔了另一只手攥着的圣道剑，假装不经意将手微抬，鲜血淋漓的伤痕就这么显露在橙留香面前。

果不其然，橙留香见后倒吸一口气，脸上闪过了震惊愧疚痛苦等多种情绪，好像下一秒就要泪眼汪汪的捧起伤手道歉了。

菠萝吹雪却直接抚上橙留香的手，轻轻拉过来，按在自己的胸口。他的眼神没偏，直直的看着橙留香，一阵阵清晰的心跳顺着橙留香掌心传上，“橙留香，我姑且将你说的“你我情义”，称做一种特殊情感吧。

“这等郑重之事，并非能仅凭目之所视，耳之所听而轻易决断的。

“就像现在你手心触感一样，都是需接近、真正的感受的啊。”

橙留香不知道做何回答，方才的一腔怒火被突然浇灭、冷却。菠萝吹雪的手心温热，一寸一寸的将他的手捏紧，而他也突然听到了自己清楚的心跳，声音大得上升到了他的耳膜处。这振动一开始和掌心所触的心跳同频，随后又不受控制的不断加快，连带着面上涌起一阵滚烫。

他慌忙避开注视着自己的那含笑的眼，挣脱开菠萝吹雪的手，他不敢确定菠萝吹雪的眼里都是什么样的情绪，也不敢看。

最后橙留香还是由于自己理亏，伤了人家自然是要答应人家的请求，他帮菠萝吹雪洗净了血污，一圈一圈将纱布缠上菠萝吹雪的手。伤口不浅，菠萝吹雪也不忍着，充分把卖惨发挥到极致，一吃痛就拽着橙留香的胳膊叫喊，那只胳膊都快被拧得扭过来。

橙留香原本满怀的愧疚的心情烦得都消了，只剩下对菠萝吹雪的无奈嫌弃。

“不管是否会被定罪，我明天无论如何都是得去县衙一趟的。”菠萝吹雪突然定下来，慢慢说道，眼底没有丝毫慌乱和恐惧，

“若是我成功脱了这罪名，次日明湖上的花灯，陪我去看吧。”

橙留香一愣，郑重的点了点头。

再见面已经是第二日的徬晚，橙留香在县衙门边呆呆等了半天，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控制不了身体，似乎就愿意就这么耗费一天站在此地，才能缓解那心头千斤的重担。

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在门口闪出，橙留香连带着小跑过去的步伐都轻了。

“……没事了？”

对上橙留香盛满了焦急的眼，菠萝吹雪心头一动，面上却没忍住笑了起来，“我能有什么事，瞧把你给担心的。”

看菠萝吹雪神色如常，橙留香才终于心落下了一点，“……你一进就是几个时辰，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闪失啊！”

“好好好，多谢橙少侠关照～”菠萝吹雪拍拍橙留香做安抚状，眼神一转道，“不过某人是不是忘了昨晚什么承诺啊…？”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昨晚的事我今天就忘了是吧。”橙留香白眼，

“我还怕你赶不上花灯开始呢。”

  

花灯千盏，沿湖一圈的树上一片光彩，在往湖边走的路上人潮熙攘，灯将林荫路照成暖色。

人群里菠萝吹雪走在前，即使是紧跟其后的橙留香，有时也会被路人从中隔断。捕快自然是不会跟丢的，但菠萝吹雪偏偏走一会就回头确认一下，后来直接向后伸手想拉住橙留香。后者无语道：“差不多得了，难不成我还是小孩吗，我像是会走丢的人？”菠萝吹雪委屈道：“啊，难道你就不怕我走丢了吗？”橙留香语塞，只好搭上那只手。

其实并不是不愿意的，而是……他默默看着两只相握的手，感受着指间传来的对方体温，压下胸口莫名的心烦意乱。

向前走才慢慢的开阔起来。花灯节还放了孔明灯，流动的河水向西边带着一片橘红的孔明灯罩，树上花瓣飘落在水面。

水中灯火相映像是天上繁星流入人间。

菠萝吹雪漫步在湖边，手上慢慢的摇着扇，但另一只拉着橙留香的手却仍是没放开，他看着湖光悠然道：

“万影皆因月…”

“千生各为秋。不过现在明明是春天。”橙留香顺口接下，连带着反驳一句。

菠萝吹雪笑道：“那倒是，去年的花灯节时我不在镇上，就这么错过了，如此美景今年终于是见到了啊。”…差点就见不到了，但凡今天的审判有一点出错的话。橙留香心里默默的想。

心惊了一天，橙留香现在终于是平静了些，望着眼前绚烂的灯景，没再说话。

他想起那日在菠萝吹雪家与他闲谈，有人从外敲门，菠萝吹雪便起身笑脸相迎，两人相谈甚欢。菠萝吹雪接过那人的礼品后弯腰道谢，直到合上门后他才转过头来，笑容散尽，抬眼竟是一脸的冷漠。他将礼品交给一旁的下属，淡然嘱咐他等会处理掉。橙留香大为不解，而菠萝吹雪对于橙留香的询问也是油嘴滑舌一番，就又转移话题继续聊天。

于是橙留香临走前偷偷在另一间房的角落里找到那件礼品，打开是一块色香味俱全的羊肉，然而这浓郁的香味却让他有些奇怪的不安。橙留香也是做过护卫的人，他刮下一片藏在腰间，等回到自己屋内用银针试毒。初时无恙，几分钟后银针瞬而变得漆黑，他手一抖，吓出一身冷汗。

再加上这次的被陷害，橙留香没办法安心。他不知道菠萝吹雪身边究竟还埋藏着多少危险，难怪都说商人奸诈，若是不留心眼，如何生存？他看向身旁的菠萝吹雪，而后者察觉到目光也笑着看回，万盏灯光映进对方的瞳孔里，好看的耀眼。

橙留香不能违心的说自己不担心菠萝吹雪，实际上是…非常非常在意，他一想到哪天要是有什么危险没有被菠萝吹雪识破而造成的后果，胸口就开始隐隐发痛。

“菠萝吹雪，你…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橙留香想了好久，才终于组织好语言，“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告诉我……”

菠萝吹雪没想到橙留香会说这样的话，愣了半秒才开口，笑得开心：“这么关心我啊？放心啦，以我菠萝吹雪的聪明才华，暂时还没人能真害得了我。”

“一辈子这么长，你可别英年早逝欠一屁股债。”橙留香莫名有些别扭，下意识要将手缩回来，却被菠萝吹雪加了点力度握紧：“橙留香，你若要谈论一生长短，还不如问…与何人相伴。”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现在的捕快工作不尽所意，县衙现在又发生此事，风险未测。况且我出门一躺遇到盗匪歹徒，可是比城里一个月抓的还多啊！不如考虑一下…来我这做大英雄？”

菠萝吹雪还是紧张的，他说出口的话既是真心实意为橙留香考虑，也带着他那自己心知肚明的一己私念。

“哎？”橙留香看着对方认真至极的眼，没想到菠萝吹雪会说出此话。如果，如果是待在他身边的话……

菠萝吹雪见橙留香迟迟没回答，又一口气连说道：“有橙留香的保护，我肯定能活到九十九。”“我菠萝吹雪发誓，绝对不欠你工钱！”“而且每天都能见到我，橙留香，这笔买卖绝对不亏啊！”

“好啊。”橙留香笑着打断，没等菠萝吹雪回复，又接着坏心眼补一句，“那我要双倍工资，我现在的双倍。”

“讨价还价现在是学会了哈。”菠萝吹雪出乎意料的没有发出心疼钱包的声音，如释重负一般的笑着调侃道。

而橙留香也没再试着挣脱开手，而是紧紧的回握住，四目相对皆是满含着笑意。此时花灯的柔光流转，所有黑暗似乎已被驱散到了遥远世界的另一端。

千盏灯光顺着黯淡的河水，流向闪着光芒未来漂流而去。

后来有人见到面生的橙留香：“哎？菠萝兄，这位是？”

菠萝吹雪：“啊对，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的人。”

橙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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